在經歷了上一采暖季的“折騰”，尤其是煤炭再次被允許使用之后，農村地區清潔取暖在某種意義上似乎再次回到原點。

談及能源變革和農村用能問題，中國工程院院士、清華大學教授倪維斗表示，當前階段下，煤炭依然是我們國家的主要能源，不可替代，清潔高效地把煤炭利用起來特別重要。現階段應該變被動為主動，利用能源變革來推動農村發展和社會進步，將農村清潔取暖與脫貧掛鉤，用能源系統變革影響整個三農走向，將振興農村的課題和能源變革結合起來。

國家能源局原副局長吳吟的建議則更加具體。他認為，農村清潔取暖發展思路應該是以更少的能源消耗，保障冬季清潔取暖需求。應統籌城鎮和農村，能源系統與供暖系統、農業生產與鄉村生活，以提高建筑能效和轉變生活方式為前提，推進農業生產廢棄物能源化利用，將煤炭清潔利用與清潔能源替代并重，推進農村清潔取暖革命和用能革命。農村清潔取暖應堅持“以人為本，舒適經濟；節能優先，減排為主；因地制宜，多元發展；企業為主，政府推動”原則。吳吟提出，農村清潔取暖要走專業化道路，支持專業化農村清潔節暖企業發展，因地制宜地提供供暖系統咨詢、設計、安裝、調試、運行、維護“一條龍”服務。

當前，農村清潔取暖方式已經多元化，“煤改電”，“煤改氣”、清潔煤配套清潔爐具、生物質成型燃料配套專用爐具，甚至醇基燃料、太陽能、淺層地熱能等取暖方式并存。但具體到“煤改電”還是“煤改氣”這一問題，專家們給出了不同答案。

國家能源局原副局長、全國能源基礎與管理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副主任白榮春認為，農村清潔取暖要堅持因地制宜原則，不能簡單地理解為“煤改電”“煤改氣”，要根據農村實際，多元發展。“如果非要區分‘煤改電’或‘煤改氣’的話，我看好‘煤改電’”。從能源戰略角度來看，在需求端大幅度提高用電比例，即“電氣化”，符合國家能源戰略方向。同時，目前我國的電網相對完善，其所覆蓋的范圍比天然氣要廣得多，很多農村地區天然氣管網尚未覆蓋。用電本身要比天然氣更加方便，因為此外，用電也比用天然氣更具經濟性。

在北方地區農村清潔取暖這一領域，對“煤改氣”應有充分信心。中國煤炭加工利用協會會長張紹強表示，“散煤的替代能源確需因地制宜，但從能效角度來看，”我國電力總量的60%—70%是燃煤發電，當前燃煤發電效率基本處于40%左右的水平，效率最高的也尚未超過50%。以電取暖，電力進入用戶家里的過程也要產生能量損耗，而以電作為加熱體加熱，即使能夠達到95%的效率，也還有5%的能效損失。而且取暖所需的基本是低溫熱。“所以，綜合來看，以電取暖的能效并不是十分理想。”

雖然上一采暖季氣源不足、農村基礎設施薄弱，但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。因為這些問題是由任務時間太緊造成的。從量上來說，北方地區農村供暖加炊事，共需約1000億方米天然氣，這并不是“天文數字”，是可以保障的。

農業部農業生態與資源保護總站能源處處長李惠斌建議，相關部門提出系統的解決方案，需要拿出一系列不同方案，以適應不同情況的農村地區。

中國能源行業協會民用清潔爐具專業委員主任郝芳洲表示，在農村散煤污染日益嚴峻的形勢下，讓廣大居民享受到安全、清潔的供暖，關系著百姓切實利益，需要從百姓的需求和環保兩方面考慮。目前，爐具仍是廣大農村地區主要采暖方式，大量實踐和案例證明，在不具備“煤改電”“煤改氣”條件，且環境容量較大的地區，實行清潔煤搭配節能環保爐具、生物質成型燃料搭配專用爐具，目前是最經濟有效的措施。立足現實，解決農村散煤污染應對癥下藥，農村取暖不使用劣質散煤并不等于取暖不燒煤，而是少燒煤、燒好煤。我們應該有一個總體認識，清潔取暖不等于去煤化，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是現實可行的解決方案。

但是，燃料和爐具的質量仍是困擾行業的一大難題。郝芳洲透露，由于清潔煤的質量難以保證，在很多地區甚至出現了“潔凈煤像石頭，點不著火，點著火不起火苗，做飯做不熟，暖氣燒不熱”等問題。

對此，張紹強也表示贊同。他認為，對于天然氣或電暫時不能覆蓋的區域，“好煤配好爐”是一條可行路線。“但目前我國清潔煤并沒有符合現在環保要求的標準，仍停留在二三十年前的標準。

除了燃料，爐具質量也有待提高。數據顯示，截至2016年，我國節能環保爐具的市場占有率不足30%。

中國環境保護產業協會鍋爐爐窯除塵脫硫委員會副主任楊明珍認為，天然氣鍋爐還涉及到排放問題，不合格天然氣鍋爐的氮氧化物排放很高，這樣的鍋爐無疑與清潔取暖的目的背道而馳。大規模“煤改電”之際，部分電鍋爐生產企業為搶占市場空間，存在以次充好現象，不僅使用壽命短，熱效率也難以保證。燃料適配爐具，燃料是關鍵，但不能放棄爐具的設計與創新。

在困擾農村清潔取暖效果的諸多因素中，農村建筑節能始終是繞不開的一環。

據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建筑節能測評中心副主任鄧琴琴介紹，目前，我國北方農村房屋保暖性能差，直接導致熱量散失、能源浪費。農村住宅外墻81.5%為240毫米磚混結構和磚木結構，一般無外飾面，且86.9%的外墻無外保溫，僅部分區縣農宅外墻采取了聚苯板的保溫措施。

中國清潔爐灶聯盟常務副秘書長、北京化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院長劉廣青同樣表示，“我們調研發現，對北方地區而言，不論是不同區域采用不同取暖方式還是同一區域使用相同取暖方式，房屋保溫已經成為決定取暖效果和室內溫度的關鍵因素。”

相關檢測數據顯示，未作節能改造的農戶，一個采暖季大概需要使用三噸煤，而節能改造后，可以節省一半燃料，不僅節約了成本，也減少了污染物排放。如果以每戶農宅100平米計算的話，對其外墻、門窗、屋頂加陽光間節能改造費用為5.9-7.2萬元之間。這對于普通農戶來說仍是一筆不小支出。

對此，鄧琴琴建議，應合理有效地使用財政補貼資金，農宅建筑節能改造和能效提升補貼資金宜與農村其他補貼資金整合，以擴大農村建筑節能示范影響力，提升農宅節能效率的同時，節省農民采暖費支出，提升農民生活品質。同時，要研究有效的補貼發放機制，依據各項目所取得的實際節能減排效果發放補貼資金，形成長效效應，并制定實際配額制，分配和落實農房改造指標。